秦熠在一片漆黑的屋里睁着眼,一场激烈的性事过后,两具赤裸的身体交缠在床上,女人正靠在他的臂弯里酣睡。
他始终没睡,一直等着女人睡沉。用手指蹭了蹭她安静的睡颜,她眉头轻皱,在梦里轻声哼了几声之后恢复沉静,他看的勾起唇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起身在黑暗中穿好衣服,轻声关上了门。
他缓步走到二层,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探出身子,攀着管道身手利落的跳到院子里,没有一丝声响,更没有惊动在一层大厅里值夜的人。平日里紧闭的后门打开了一个缝,男人的身影闪出而后消失在后园。
......
入夜的小酒吧里,楼下觥筹交错,楼上空无一人。
陆唯在露台上,程森站在她身边,夜风吹动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他眯了眯眼,自嘲道:“所以我不是什么天才少年,只是个陷进泥潭的蠢货。你既然知道,就不该出来再和我见面了。”
当日那根刻着“森”字的画笔,摔光了诺克和那人本就对他不深的信任,他这次出门也有人在后面跟着,陆唯和他一见面就发现了那个左边眉头带疤的男人,拉着他借由路上游行的花车甩掉了身后的尾巴,一头扎进了这个不起眼的小酒吧。
整个酒吧楼上都被人包下了,带他过来也是早有预谋。
“我们立场不同而已。”
说话的不是陆唯,是楼梯上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他缓缓上楼,步伐沉稳,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两人面前。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他深刻硬挺的五官,嘴里还叼着一只刚点燃的香烟。
陆唯拍拍程森的肩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笑了。
对他说:“我想再看到你的画。”
随后转身离开和来人擦肩而过。
楼下等候多时的宋淮谨脚下积了一地的烟头,放着自己的女人和想杀自己的男人聊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酷刑。
“你的手不该拿枪,更不该想杀怀瑾,他和你没有仇。”
秦熠低头看着那只握着栏杆的手,白净修长,说是女人的手也不为过,这样的一双手,确实不适合用枪。
“那你呢,我和你有仇,现在杀你了,可以吗?”
程森说着,随着话音落下,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握着冰冷的枪身缓缓移动到身前,继而贴上了秦熠的太阳穴。
枪口下的男人兀自的吸着烟,丝毫不在意持枪人的仇恨眼神,甚至没抬头看他一下。仰头吐出一口烟雾,沉声道:“你可以选择现在杀了我,被人利用一辈子,也可以选择听我说完,回去拿你的画笔。”
程森一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呵......”秦熠扔掉手里的烟头,朝着未灭的火星踩上去,“我为什么要骗你?他气数已尽,没有你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程森手里的枪缓缓放下,退到了离男人稍远的地方,手指还放在扳机上一点也不肯松懈。他还记得两年前那个浑身鲜血如同罗刹的人,那是他记忆里最深的噩梦,即使刚刚自己才是拿着枪抵着他头的人,也全然没有一个控局者的感觉,更湮灭不了自己的恐惧。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开口道:“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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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克坐在沙发上,桌子上摆着开了瓶的红酒和两个酒杯,腿上坐着穿着睡袍的亚裔女人。他身边的位置塌陷下去一块,显然是有人坐过很长时间,而那人又刚离开不久。
程森独自一人回来,神情平静的站在沙发旁面对着他。
诺克看到他回来,挑眉看了眼身上的女人,那女人很识趣,得了他一个眼神,马上“噔噔”的跑上楼。
“查钦下午就回来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坐着的男人今晚喝了不烧酒,脸上少见的没有笑容,口气也不善,程森听了只是温和的笑笑,动了动肩膀,不经意的露出衬衣领口下的一块青紫色痕迹。
经历过情事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诺克看了脸上的戾气有所缓解,语气里还是责备。“下次注意,我们等了你很久。”
程森应允,语气谦卑,“是,诺克先生。”紧接着他又说:“陆唯只是被养在秦家,关于秦家的事她并不是很清楚。”
“你确定?”诺克眼神里透着狐疑,对他的话并不信任。
“确定,她才十八岁,秦熠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权利。”
诺克默认了他的话,却不怎么信任他,顾忌着他身后的人,就此打住不再多问。自从上次那人来过之后,他对身边这个唯命是从的亚裔青年越来越起疑,这种疑心几乎已经不再是草木皆兵,特别是他下午还甩开了查钦的监视。
程森在诺克的注视下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的他原本明亮的眼神即刻变得灰暗,像被抽尽了力气一样身体贴着门滑坐在地上。
他把头埋在自己腿间,抱住自己的肩膀,努力的克制自己呜咽的声音只停留在喉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的哭了出来,不管是红了的眼睛还是滴在地板上的眼泪,这些都在提醒他,时隔两年,他又一次哭了,只是这次比上次还屈辱。
确实是应了他站在露台上和陆唯说的那句话,他是个陷落泥潭的蠢货。
为啥就这么少的珠呢,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