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颤颤巍巍地按门铃时他还在冲澡,他习惯了每天早晨起床清洗,兽人天生体味比人类重,而他的工作经常要和人类接触,所以上班前和下班後都会冲洗。洗澡的好心情被打断,他披上浴袍去开门。
侍应生被突然打开的房门和门後高大的狼族惊得立起一双兔耳,虽然食肉系兽人不会捕杀食草系兽人,但祖先本能的恐慌会随着基因被保留下来。兔先生调整一下呼吸,礼貌道:「Wolliam先生,隔壁房的住客拒绝了我们准备的Brunch,您要不要去看看呢?」
他觉得莫名其妙,隔壁房的客人不用餐,关他什麽事?
兔先生察觉到他皱眉,身上散发出不悦的情绪,只能低声补充道:「抱歉打扰您了,因为昨天您把人扛⋯送过来後吩咐过要仔细照料客人饮食,我们才⋯」
Wolliam毛绒绒的狼耳朵甩了甩,稍微弹乾内侧绒毛上的水珠,兔先生以为他在暗示自己说的话不中听,吓得低下头—不怪他胆小,Wolliam先生平时沈默寡言,虽然没有做过什麽可怕的事也从来没刁难过服务员,但身居要职的人总是不怒自威,他们都有些怕他,日常相处都保持着距离。
他自然不知道侍应生此刻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只是稍微思考一下,想起是怎麽回事了—呵,侍应生不知情,他可是清清楚楚,这位住客昨晚还床上抱着他的尾巴入睡⋯⋯
昨天累得都放下戒备睡在他身上了,原以为这小生物肯定累得腰酸背痛下不了床,结果今天起得比自己还早,看来是他太看轻了那副小身板。
等不到回应而偷瞄的兔先生,目光刚好撞上他眯着眼睛露出犬齿的表情,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今天有难了!
兔先生猜对了一半,只是有难的人,不是自己。
Wolliam拉开门直接走到隔壁房间门前,冲侍应生抬抬下巴示意拿房卡开门,兔先生手抖着刷卡,正想推着餐车进去,却被他抢先一步抓住餐车把手,大步迈入房内。呆楞在门口的侍应生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就看到这一幕:
Wolliam先生直接拿起高热量的甜品,精致的白瓷小碟在他巨大的手掌中彷佛稍稍一捏就会碎成粉末,但他却是平稳地把蛋糕递过去:「我不关心你饿不饿,但你必须恢复体力,我才能继续。」
兔先生被直白的话语羞红了脸,像逃难一样退出去。
Wolliam看看砰一声关上的门,再次眯了眯眼,他看向对面充满戒备的你—微低着头,腮帮因为咬牙而收紧,明明是机敏的人类,此刻却像只极力伪装强势的小动物,甚是可爱。
他忍不住露出危险的笑容,就像祖先狼族捕猎时志在必得的样子:「乖⋯」
逃进电梯的兔先生脑内已经补充了完整的故事,这位狼族领队把脆弱美丽的人类扛回酒店,彻夜纵慾,直到人类体力不济瘫倒在床,随後吩咐侍应生喂食补充体力,以便继续泄慾⋯
Wolliam先生不愧是兽人特战队的领队啊⋯他刚才匆匆套上浴袍出来,带子都没系好,兔先生可是清楚见到布料漏出的位置,还很精神啊⋯
想到这里兔先生脸颊比眼睛还红,Wolliam先生的身材也是⋯瘦弱的人类要怎麽承受这猛烈的攻势呢⋯
昨天下午兽人特战队接到紧急任务,有数名人类在登山途中失联,带队的羚羊族疑似在拍照时失足坠崖,游客失去向导後迷失了方向,路线偏离,生死未卜。护林队发现羚羊族屍体并确认身份後马上报案求助。
Wolliam迅速换上装备,迎着夕阳带队外出搜救,他非常熟悉这一带地形,大致推算了可能的路线後就和副手兵分两路搜寻目标。
到深夜的时候人已经顺利找到并陆续转移到山下的酒店安置了。最後下山的游客却告诉特战队还有一名成员没找到。Wolliam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下几个队员,经过一晚上的搜救和转移都露出了疲态,他们几个夜视能力并不突出,他稍微衡量一下,让队员先回去休整,明天天亮换下一班来继续。队员的安全也很重要,他们经常超负荷出任务,本来就很辛苦,这山里没有危险的野生动物,现在也才初秋,人类还没开始穿外套,在山上待一晚也不是多危急的事,登山的游客背包里肯定也有富余的水和食物。正准备回程,他的狼耳绒毛却感到震动,有些发痒,本能地抖了抖耳朵去追寻震动源:是微弱的呼救声!
「体力余量超过三十的跟上我!」
说完就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平时他都维持着接近人类的姿态直立行走,但执行任务时他就会根据地形需要去改变,现在为了抄近路,他索性伸爪抓着岩石向目标位置快速攀爬,他的祖先狼族并没有那麽敏捷的前肢,往往四足行走,他却进化出与人类相似的手掌,配合兽人更优异的肌肉爆发力,能胜任峭壁上短距离的徒手攀爬。队员当中有两人体力勉强能继续,却也没有信心原路跟随,只能沿着山路急速奔跑追赶队长。
Wolliam很快就找到目标,月光切割他的轮廓拓印在岩石上,猝不及防地,靠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人类把手中石头狠狠砸向他,他敏捷地侧头躲开,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惹怒。
你并不是存心伤害这位陌生兽人,你与队友在慌乱中走散,看着天色渐暗,听着窸窸窣窣的各种怪声,早已吓得挪不开步子,抱着脚躲在崖石後极力隐藏自己的踪迹,希望可以躲过野兽的袭击,等待天亮再出发。这漫长的夜晚你曾经听到过几次忽远忽近的说话声,你犹豫一下便试着呼救,然而迟迟未见自己队友过来。刚刚你听到从崖壁往这边靠近的声响,他们只是普通的登山游客,并没有攀岩装备,怎麽可能从陡峭的石壁靠近你!你料定是危险的野兽被你的叫声吸引过来了。你一边懊恼自己没有抵御野兽的技能,出发时还疏忽没有带打火机,现在颇像碊板上的鱼,即将任兽宰割。你绝望地捡起一些石子,藏到暗处。月光把一个影子推到你脚边,是一头狼!千钧一发之际你用尽力量把石子扔出去!野兽却是比普通的狼高大很多,石头的抛物线刚走过最高点就差点落到野兽身上,是的,差点,野兽歪头便躲开了。你定睛一看,这个身高⋯直立姿势⋯这是⋯兽人?!
在这个世界里低等生物退归自然,兽人和人类在社会中共存,相安无事数百年,但你生活在城市中,其实很少能近距离接触食肉系兽人,他们往往是各自领域的精英,不论男女都很高大强壮,而平时常接触到的多是食草系兽人,因着更柔和的外貌,他们覆盖了大多数服务业,不论人类还是兽人都更倾向於和食草系亲近。而且食肉系兽人因为自身的繁殖速度缓慢,在社会中占比远低於人类和食草系。你偶尔在搭乘公共交通时遇到,也会默默挪开一段距离,可能人类对於更强大的动物还是天生感到惧怕。
月黑风高的夜晚,荒凉无人的深山,对手无寸铁的你而言,一头男性狼族兽人并不见得比一头野生狼安全。你不争气地吓得腿软,无力站起来逃跑,只能绝望地蹬着地後退,哪怕背上的皮肤已经被崖石磨破,早已无路可退,你还是重复着机械的动作,看着他在裤子上擦擦手,步伐稳健地一步步靠近。
他想怎样?杀了你?吃掉你?还是⋯
你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哭得满脸泪水,你甚至慌乱到无法思考。
他伸手抓住你的肩膀,一把提离地面,预想中被尖锐指甲穿透皮肉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在你呆滞的片刻,他已经把你稳稳扛在肩上。
「有没有受伤?」靠近腰侧的位置传来低沉的问话,你甚至能感觉到兽人颈上那圈厚厚的鬃毛贴着你因为拉扯而露出的皮肤,触感竟是那麽柔软,让你觉得有些痒,不自觉地扭动一下。
兽人却突然把手按在你腰上:「别乱动。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你怯怯地回答。
「嗯。」
之後就是漫长的沈默,兽人不紧不慢地扛着你走过一段路,与另外两个熟人碰面。你已经有了无数猜想,危险的、安全的都有。也许是扶在你腰上的手力道温柔,你默默祈祷自己是遇到了好人。直到你看清另外两个狼人的衣着,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救援人员。而毫不费力扛着你在郊野穿梭的这位,上本身却只套了件白色t恤,从你这个角度能看到发达的背肌把衣服撑紧,仔细看他也穿着橙色的长裤,跟另外两位一样。
一路上他的鬃毛都摩擦着你腰侧皮肤,你觉得瘙痒,想蹭蹭又不敢乱动,怕摔下去。兽人很高,摔下去一定要受伤。
「你好⋯这位⋯先生,你可以把我放下来的,我自己能走。」
「别动。」低沉的嗓音再次传来,这把声音有着安抚的力量,你听话地放松身体,却再次被一把抓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麽事,他就捧起你的腰调整了姿势,让你稳稳地骑在他肩膀上,他的大手虚扶在你大腿外侧。他居然让你像小孩子一样骑在肩上。
「这样味道淡一点。」
你不明就里,什麽味道?你对气味不太敏锐,此时悄悄深吸一口气,闻到些植物的香气,像是⋯冬日晨曦时分的森林⋯雪松?此时是初秋,叶子都还没开始变黄,怎麽可能有雪松香气?你大概知道是这位兽人先生发出的香味,你感受着大腿下宽厚的肩膀,怎麽也无法和购物中心香水专柜搔首弄姿的鼠类兽人导购员联系起来,可能是沐浴产品残留的味道,不特意去闻就容易忽略。
「味道很淡。」你礼貌地回应,一定是因为兽人的嗅觉灵敏,他以为你偷偷扭动是被这阵淡香薰到了。
你感觉到他脚步一顿,又恢复如常。
「嗯。」
他知道人类不喜欢兽人的体味,今天赶着出来搜救,他还没来得及洗澡,加上忙活了一晚上,身上都蹭满了泥土,肯定是不好闻的。所以他选择步行回去,如果把她抱在胸前经崖壁下山,一定会把这胆小又敏感的人类薰死。
现在他颈上的鬃毛贴着她大腿内侧,她又觉得痒了,却是更加不敢乱动。他太高了,你甚至不敢看地面,很怕他一松手自己没坐稳掉下去。
Wolliam心里也有些懊恼,这个姿势他稍稍一转脸就会碰到你的大腿,他只能梗着脖子直视前方,可你身上天然的味道甚是香甜,他必须刻意控制才不会像低等动物一样凑近你猛嗅。
以前怎麽没发现人类身上这麽好闻?是因为现在秋高气爽,山上各种植物的气味都变淡了?还是只是你这个人类特别甜美?
你紧张时微微夹紧双腿,透过柔软的鬃毛,他感觉到了,暗暗觉得秋夜的天气依旧燥热,他觉得脖子附近都在发烫。
快到平地的时候他的脑袋一沈,耳朵被你压塌了。他轻皱一下眉头,停了几秒你都没有移开的意思,刚想开声提醒你放手,队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你睡着了。
他微叹一口气,谅解你必定是累坏了才会趴在他头上睡觉,明明一开始还充满敌意地拿石头砸自己。他接触过很多人类,他们也跟你一样脆弱,却不如你那般,让他觉得有趣。
他只能由着你趴在他头上,走路时你的头发撩拨着他耳尖和内侧的绒毛,他很想很想抖抖耳朵,又小心翼翼怕打扰你睡眠。你的头越趴越低,最後把脸埋进他头顶的毛发里,把他紮的辫子都蹭散了。他感受着你的呼吸,既甜又痒,有些紧张,怕自己兽人的体味惊醒你。可你反而在睡梦中依恋地拿脸颊轻蹭他柔软的毛发,明明看起来那麽硬汉那麽粗糙的兽人,毛发却柔软得出奇。遇见你之後他甚至有些质疑自己的祖先到底是狼还是狗,为什麽有那麽强烈的冲动想把鼻子贴在你的皮肤上嗅嗅?
他微微偏过头,嗅了嗅。
真的,很甜,又比甜更美好。
回到酒店後他把你轻放到床上,仔细拨开你脸上的头发,垫好枕头,盖上被子,不敢再多逗留,他总有奇怪的冲动想亲近你,这种犬类一样的依赖让一向高傲的他觉得难以启齿。刚要离开,你的手就搭上他的大尾巴,随後像是十分满意这柔软舒适的手感又把脸贴上去。你不了解兽人,所以你不知道狼族兽人有好些地方都很敏感,例如耳朵尖,例如此刻因你不经意的动作而滑进领口的尾巴尖。他喉咙一紧,无奈地忍耐着你毫无自觉的引诱。
他玩味地摆动尾尖反过来挑逗你,你不耐地嘤咛着躲避,他饶有兴趣地描摹你胸前的肌肤,你有些气恼地翻身压住乱动的毛绒绒尾巴,这下又轮到他呼吸一窒。
该死,玩火自焚。
他想强行抽出自己的尾巴回房间,暂时远离你,你却紧紧压着不放手。他口乾舌燥地背对着你坐着,闻着充盈在空气中你的气味,不敢回头看你,就这样僵着身体等待你放手。一直熬到後半夜,你舒服地翻身舒展,他才得以夹着尾巴冲回自己房间。关门时他还是没克制住看了看床上的你,正餍足地仰起雪白修长的脖子。
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开始期待沾染上你身上的香甜,触碰你光滑细嫩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