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原先有只鸟。那鸟喜欢四处飞去,它待过两个地方,第二个地方把鸟儿给杀啦。但鸟儿的尸体里藏着一颗早就腐烂漠然的心脏——第一个地方驻扎于此。”
让她想想,让她想想——她为自己定下的将来是怎样个模样来着?是在一间被猪肉铺满的房内吊死、是从棺柩里爬出来在歪脖子树上吊死,还是直接吊死?
但实际上,她既不是闻着猪肉的臭味死去,也不是在冷风中被吹得四处乱飘。她是怎么死的?
她先是推开了一双手,肮脏、污浊、布满黑泥的手,只是这么轻轻的抗拒,但这对他来说十分要命。她不能想象,或者说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这样对别人来说如此微不足道的东西,居然将自己推入魔窟。
好,当她做了第一件事后,他被惹怒了,他的身体被扯得七零八落,他不再笑了,他闭上了嘴。然后,把她往上举的第二只手将她推倒在地上。它粗暴又疯狂的撕扯她的白衬,最终那双手掰开她的双腿,掐着她的腰腹。而手的主人则紧紧贴着她汗湿的后背,含着轻蔑与得逞,以及报复的呻吟喘息大方地钻进她的耳朵。
啪嗒,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在她的腿根上绽开。
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隔绝。她从那栋房子被锁上的第一天,到被两位外来者撞破的前一天,都只能见到同一个人。那是一个将自己死死封锁起来的怪物,他不曾吐露不满,但他不满。他把她摁在床上、桌上、地上、厕间、阁楼的窗台上、封锁阳台的铁棍上,在院子里,在衣帽间,在任何一个地方宣泄他的不满。
她就这么死了吗?不,她对此恐惧又恶心,但她此时还害怕热度从体内流逝,心脏不再跳动。
那是她最感谢两位外来者的时候——他们把她从那栋充满麝香的旖旎味道的房子给救了出来。
她丢弃所有会拖累自己的东西,只身一人逃跑了。远离了一个怪物,她搬进一个隐秘的地方。她安定下来的第一件事是打开浴缸的热水龙头,把自己泡进近乎滚烫的水里,然后用沐浴球狠狠地搓洗身上每一寸皮肤。她为此涂了几次伤药,可她只觉得雀跃。午夜梦回时分,她再次回到那栋房子里,她赤脚悠闲地晃荡着。接着一双手从她身后绕出——
那抓着布条的手洁白干净,温柔地,缓缓地缠住她的脖子。
她在梦里死去了。
她在此刻醒来了。
就算常常梦魇,她依然轻松且固执地想要掩埋这段散发着精液味道的记忆。
最后,怪物循着她的气味找来了。他在被寄予厚望的新房子里筑巢,吐出粘腻厚实的丝线再次缠绕住她。
好的,后来怎么样了?后来她抓破了自己的身体,撞烂自己的头颅,但她已经无法驱散掉怪物的气味。
她感到疲惫。
她死了,是吊死的,但没有猪肉,没有歪脖子树,也没有风。
她死于被遮羞布堵住的鼻腔。如此痛苦煎熬,她那么奋力的挣扎,她飞离了第一个地方,她在第二个地方死去。
不对,不对——她的心脏从开始就已经腐烂。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