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台北已经天快黑,餐厅正准备着晚餐服务。金寅和罗仲锡帮忙先把货从车上搬下来,等等易喜要归位,这次的工作才算完美结束。
宋子祺走出来看看,他和罗仲锡很自然得就走到平常抽菸的位置,罗仲锡很自然得点了一根菸,两人就轻松得说起主管间的交谈。
「活动应该蛮顺利的,厂商很满意。」宋子祺说。
「还可以吧!没有大错。」罗仲锡是老菸枪,抽烟聊天对他而言很放松。
「另一台货车直接去hobar?」
「对,不过陈佐川说他们还没到中坜。」
「你们没有一起离开?」宋子祺有点讶异。
「没有,你家的陈建群昨晚就消失,中午还没出现,陈佐川等他。」说到这里,罗仲锡就觉得有气。
宋子祺倒是看得很淡,反正没影响到外烩呈现。他只笑说:「想也知道,女朋友不在,去嫖了吧?他还年轻。你要逼问他去了哪里,只会让他恼羞成怒。私生活的部分,我们就不管了。」
罗仲锡微微一笑,餐饮业就是这样,很多事情生气也不用记很久,放下就好。宋子祺倒是补一枪:「你年轻时,不遑多让。」
「我跟他不同。」罗仲锡笑着,硬是要狡辩。
两人抱着胸,靠着墙,很舒适得沉默一下,享受着黄昏的晚风。宋子祺突然说:「我下星期要请两星期的假,去欧洲走走。很多事情要麻烦你。」
「这麽爽!哪来这麽多假,而且怎麽这麽临时?」
「劳基法给的婚假。」宋子祺说。
罗仲锡吓了一跳,先说了句:「恭喜!」微笑着说:「两个看起来都不像是会结婚的人,想不到真得登记了。莱拉怀孕了?」
「没有,就是该给个承诺了,我们年纪都大了。」
「也是,女人有的时候很在乎。」罗仲锡说。
男人交心好像不需要太多话,只需重点三言两语。两人又吹了一下晚风,罗仲锡把菸熄在菸灰缸,菸灰缸是大罐头罐子加上咖啡渣,每个餐厅都有的克难菸灰缸。
「还要忙,我们进去吧!」宋子祺说。罗仲锡点点头,但是心里平静的湖水像是被丢了石头,扬起阵阵涟漪。说不上的感觉,他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有点羡慕。可是同时,他又明白婚姻的残忍。他弄不清这样的羡慕,是否是年纪到了。愈老愈容易有孤单感,他更弄不清自己是太爱易喜还是孤单感作祟。他不敢去想。
陈佐川把东西整理得很好,罗仲锡只需把卸下车的器具搬往大仓库,而易喜把内场的器具拿到厨房归位就好。「你要回去hobar了吗?」易喜问金寅。
「要,我要回去等陈佐川那车回来。」
「我晚上会去……」易喜总是觉得有点说不出口。
「我知道。别多想。」他拉住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稳稳当当得环抱住她。「喜羊羊,现在的我很满足。我只要这麽一点点就够了,谢谢你。」金寅开口言谢,易喜觉得太奇怪了,她瞪大着眼睛看着他,而他低头吻住她,很温柔很轻但又充满气息的吻,好像许多的情感就在这单纯的吻里。「我知道最不容易的是你,要面对最多挑战的也是你。我在你心里只想要一个小小的位置,能疼惜你的位置。」他指指她的胸口。
易喜觉得心里一阵暖。但脸上装得矜持:「你少来,你最会讲这种撩妹话。」
「我现在也只能撩你。」金寅微微一笑,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
他坐计程车回去hobar了,有点依依不舍,但是这样的分离也有点甜。易喜本来想和罗仲锡去小小单独约会,但是收到了爸妈的line。爸妈觉得好久没看到易喜,来台北找她一起吃顿饭。不过刚好易喜没接到电话,爸爸就打给了王锺延,本来想请她们小俩口一起吃饭,没想到电话一打,才发现她们根本分手了,易喜还换了工作,交了新男朋友。易爸爸非常震惊,不过几个月,他好像不认是他女儿般,他女儿应该是乖巧无比,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怎麽从王钟延口里得知:易喜离经叛道,放着代课老师不作,去做厨房,还跟一个老男人在一起。
易喜看到line的时候胆颤心惊,本来想找时间好好解释,但是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日子一忙也就忘了。虽然都有打电话回家,之前和上个月也还有回家过几次,却也没有特别提起现在的工作近况,就是很单纯得看看爸妈。易喜战战兢兢得回电,爸爸的声音异常严肃。
「带他来吃饭。多晚我们都等。」爸爸冷静又不容质疑得说。
易喜支支吾吾得和罗仲锡说: 「我爸来了,还指定要与你吃饭,会不会太为难你。」罗仲锡却意外得平静。「没事,都是要面对的。」他看得出来她的不安,摸了摸她的发际。「怕什麽?」
「怕我爸刁难你。」
「那如果你爸不喜欢我,你会离开我吗?」
「怎麽可能!」易喜连忙说。
「所以没什麽好怕,我们都坚定就好。」罗仲锡说。他虽然没有紧张,但是易喜的这句承诺还是给了他定心丸。
罗仲锡整理了一下仪容,他们就直接前往餐厅。还好因为平常工作关系,他餐厅里的置物柜都有像样的衬衫。
易喜的父亲竟然是约在西餐厅。他看起来就是非常严肃的退休公务员,妈妈也是看起来一版一眼的,不过眼神里还是藏有温柔。两老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是还算维持着读书人的礼貌。
罗仲锡一进来,与两老客套得握手,他递出名片自我介绍。易喜的父亲觉得罗仲锡看起来很体面,很礼貌,和王锺延迥然不同。之前听说罗仲锡有点年纪又在餐厅工作,光听就不太喜欢,但是看到本人,说不上喜欢,只是原有的嫌弃瞬间不那麽强烈。第一印象若要嫌弃,易喜的父亲深深觉得罗仲锡太好看,这点他很不放心。
「伯父好,我应该主动先拜访的。对於这点我感到很抱歉。」罗仲锡礼貌得说。
易喜的父亲微微点了头,但也没多说什麽。四人入座後,大家点完菜,她爸爸就直接就切入重点:「虽然很冒昧,但得直接问你几岁,听说你大我女儿多岁。」
「四十。有过一段婚姻,有一个已经快十九岁的女儿。」罗仲锡也毫不避讳得坦然交代。
易喜的父母有些惊讶得不知如何接话,易喜也傻了,没想到这麽开门见山,双眼直勾勾得看着他。
刚好餐厅上了餐前白酒,罗仲锡带着微笑,非常优雅得帮每个人的杯子斟入白酒。
易喜的爸爸接不下话,心下估摸着:等和易喜独处时,再劝退。他看向易喜,问道:「交往多久了?」
「就半年吧!不过我们现在同居在一起。」易喜说。明明还没同居,但她故意这麽说,让她爸明白两人感情很坚固。罗仲锡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实在是:有点小聪明。
易喜的父母更加沈默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随便的人。只能一直往她被爱情冲昏头的方向想。但已经同居,也代表着这段关系很深入了。
刚好菜上来了,低头吃菜能填补一些沈默的空间。易喜的爸爸一直观察着两人的互动。觉得罗仲锡其实很多小地方对易喜是非常贴心的。知道她爱吃的,也知道她不爱吃的,拉椅子挂外套递餐具,都是小细节,但他都上心。这些小贴心比之前的王锺延勤奋多了,他爸不自觉得心里比较了起来。
「有结婚的打算吗?」易喜的爸爸还是这麽直接,毕竟对老一辈来说,同居是大事。
「小喜的人生还有想追求的,等她觉得不遗憾时,她如果愿意,我们就结。我随时准备好。毕竟我年纪比较大,一直讲着结婚,对小喜是不公平的。青春很珍贵,她不该迁就於我。」罗仲锡说得真挚。
虽然易喜的父亲还是表情严肃,但比一开始卸下了许多心防。当然还是没办法说上喜欢,毕竟像王锺延那种职业听起来体面多了。不过罗仲锡的这番话,很为易喜想,言语之中,她爸爸是听得出来的。
易喜的母亲虽然有些面无表情,好像没出什麽意见。但她看得出来易喜脸上的幸福感,这分幸福感是以前没见过的。以前和王锺延在一起,易喜都是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光是易喜的笑容,她妈妈就不太讨厌罗仲锡,唯一诟病的:还是长得太好看。
上主菜前,易喜去上个厕所。易爸爸逮到机会,马上问出更尖锐的问题:「既然你和我女儿都同居了,虽然很不礼貌,但我还是得问你的经济状况。有赡养费吗?」
「有。但是不影响生活品质。」罗仲锡拿出手机,打开云端档案。「我有想过有一天会去拜访您,所以早已准备好这个问题。」他将手机递给易喜的父亲看。档案上清清楚楚得条列每一项收入,还有必要支出,有些连易喜都不知道。除了底薪,他是有奖金的。然後还有另两家店,他是有股份的。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能说很多,但也是老师薪资的两倍之多。以现在社会的收入水平,其实不差。过不上奢华的日子,但是小康的日子是可以过得稍微舒适。
易喜的爸爸看了一眼以後,心下放心不少。他把手机还给罗仲锡,其实这麽直白的问题,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总是要清楚才放心。他的脸和善了许多:「请你不要觉得我势利,父母的考量比较不一样。」他对罗仲锡说,语中有些歉意。
「我明白,因为我也是一个父亲。」罗仲锡说。但他这句话又勾起了易爸爸的一些忧心。大约都是父亲的脚色,罗仲锡瞬间秒懂他爸的担心:「伯父你放心,我女儿很大了,我不会让小喜陷入後妈两难的角色,我们和我女儿会分开住。」
易喜回到座位後,刚好听到他爸爸跟罗仲锡说:「你还真早结婚。」
「年少轻狂。但该付的责任还是该付。」他说。
易喜觉得气氛好像稍微缓和一点。她爸爸有一句没一句得问着罗仲锡的工作内容。罗仲锡都一一耐心回答,互动是一种不失礼貌,但是仍然尶介的状态。
易喜的爸爸毕竟比较传统,罗仲锡有达到一些客观上的标准,但是主观上还是说不上喜欢。最後爸爸还是忍不住问了:「那麽当时为什麽会离婚?」
罗仲锡有想过他父亲可能会问这一题,但这一题是他唯一觉得回答很困难的题目。他先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易喜非常灵敏得插嘴:「我刚发现吃完饭好晚了,你们要回去?还是乾脆找旅馆住一晚。我们餐厅明天放假,这样明天还能一起吃早餐。」她说。直接岔开了话题。
妈妈低头看了一下手机,惊讶得说:「真的有点晚。」她沉吟了一会,说:「住一晚是不错,但是明天你爸有预约门诊,好不容易排进去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回去。」
「我开车送伯父伯母回去好了。或着也可以我帮你们找地方先休息,明天一大早送你们回去。」罗仲锡连忙献殷勤,这点小事要赶快表现。
易喜的父母亲本来没想过要留这麽晚,所以是坐大众交通工具来的。後来打电话找易喜,又坚持要看罗仲锡一眼,所以才拖这麽晚。易喜的父亲是很严谨,不爱麻烦人的人,易喜的妈妈不敢多有意见,但殷殷切切得看了她爸爸一眼:甚麽决定都好,反正不想再坐大众交通工具回去。
易喜的爸爸喝了一口餐後的茶,缓缓得说:「还是今晚先回去好了,劳驾你送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易喜心理撩起不少波动,她明白她爸爸一直是有礼而见外的人。愿意让罗仲锡载,甚至结帐时,理所当然得让罗仲锡拿走帐单都是一种消极的认可。
四人一起离开餐厅时,竟然是金寅帮忙把车开来了。
金寅下车之时,还非常热情得与她的父母打招呼:「易爸爸易妈妈好。」易喜的父母相看一眼,完全不知这个年轻人是谁,只能点头微笑。易喜笑得尴尬,不知该怎麽介绍,如果说是同事,怕金寅心理有芥蒂,但也不能在爸妈面前说这也是男友。不过金寅很贴心,他自我介绍起来:「我是易喜的同事,罗哥是我主管。」
「谢谢你把车开来。」易喜的爸爸不知能说什麽,也只能先这样说些客套话。
「不麻烦,我刚好跟罗哥借车,只是顺便开来还他而已。」金寅很会讲话,明明是特别开过来的,还是讲得让人没有压力。罗仲锡感谢得拍拍他的肩,而易喜在这情况下,只能投以感激的目光。金寅向她眨眨了眼,要她快上车。
易喜的老家就住新竹,车程不长也不短,顺畅的话大概一个半小时会到。车上放着广播,时间晚了,後座的两个老人家没有多聊,假寐休息着。不过易喜的爸爸一直窥视着他们的互动。
「累吗?」易喜小声得问,其实有点心疼罗仲锡,他一定觉得饭局很煎熬。
「怎麽会累,就算没有这局,我本来也打算主动拜访。只是有点临时,我总觉得我该更周到。」罗仲锡说。他们压低了声量,怕打扰到後座休息的爸妈。
「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跟前男友比起来。」易喜想到和王钟延交往这麽久,对方好像也没特别为她父母做过什麽。学生时就不说了,工作以後,也没有请过一顿饭或着接送甚麽的。
「那不一样,我几岁他几岁。人跟人之间不能比较的,每一段经历都是一段养分。」他温柔得说:「我也没有很好,你知道的。」
易喜从副驾驶做看他,觉得很感谢,很感谢他这麽成熟。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庞,眼尾因为年纪有了鱼尾纹,但是她觉得好性感。
罗仲锡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牢牢得握在手里。小小的动作,很甜,易爸爸在後座把一切看在眼里,包括她女儿脸上那抹幸福的微笑。
晚上的高速公路异常顺畅,比预计的时间还早抵达新竹。
「其实你家没有很远,应该要更常回家。」罗仲锡说。
「工作的事,我还没想到怎麽好好解释。」易喜真的是因为这样,回家的次数变少了。
「爸爸会担心女儿,但是爸爸最希望的是女儿快乐。」他朝她微微一笑。
抵达易喜家时已经十一点多,易喜的爸爸看似不热情得说谢谢,可又接了一句:「没事常来走走。」这一句话几乎是最大的鼓励。
两人再次回到车上,易喜拉上安全带,问:「直接回台北?」
「我累了,我们找地方住好吗?」
罗仲锡在市区找了一间旅馆。他突然间心情很放松,神态之间真的有疲倦之感。易喜这才感觉:刚才的饭局他好似游刃有余,可其实是非常有压力的。
洗好了澡,他抱着她温柔得亲着。亲着亲着又略带情慾,手轻轻得在胸前捏着,拇指轻抚着乳间。
「能进去吗?」罗仲锡问。易喜一阵轻笑:「不是累了?你已经连续两天都要,每天都射两次。」
「你敢质疑我的体力,我也只好证实我的能力了。」他把她压在身下,分开双腿,坚硬的分身缓缓得挤进略湿甬道中。她抓紧了他的手臂,有点撑痛,但是有一种很实在的舒服感。
他慢慢得抽送,彼此都感觉到彼此镶嵌在对方的身体里。
「小喜,在你里面我才安心。」
「为什麽?」她紧紧得用下身夹住他,就喜欢他那麽硬那麽大。被她用力得夹住,罗仲锡粗喘了一声。
「其实我刚很怕。很怕会失去你。」他已经没有刚才的神态自若了,脸上尽是疲惫与恐惧。在易喜面前,毫不犹豫得展现自己的软弱,惹得易喜一阵心疼,抱着他,碎碎得亲吻他的眉眼与唇。
「我更怕失去你,因为你,我才找到快乐。」易喜说得真诚,罗仲锡心里一阵暖,也觉得踏实了。
他埋在她身体里,後来射了也不愿意拿出来,就这样抱着睡着了。见过父母了,关系更落实了。罗仲锡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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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很流水帐的一章
但莫名的,我好喜欢这种平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