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色といろ(原名:《食色慾也》)--28.保温瓶

之前吃了事後药让易喜的经期有些乱。一早起床,就觉得肚子闷闷的,一去厕所,就发现月事来了。虽然身体不舒服,但也是好事,至少药有发挥药的作用。易喜不太会肚子痛,然而月事来时,体力会下降,也会有些经精神不济。陈建群观察人最细心,他边切东西边觉得易喜今天有点苍白。

「你今天有不舒服吗?看起来嘴唇很白。」他问。

「没有。应该是灯光让我看起来比较白。」她说。易喜是这样想的,既然来到一个男生比较多的工作环境,能不示弱,就不示弱。

陈建群看她手老撑着腰,好像腰很酸。站在工作台前一直左右换腿,感觉好像腿酸。整理杂货时,本来可以搬一箱二十公斤的糖,今日好像觉得吃力,她将箱子打开,五包五包分开搬。搬米时,一麻袋大概十五公斤,平常用力就可以拉起,将米倒进米桶,今日觉得米特别沉,她得把米桶搬近,将米袋打开,一杓一杓得先舀一半过去。

正好罗仲锡经过,就顺手帮忙倒进去。「搬不动为什麽不叫我帮忙?」他也看出她今日状况不好。

「这是我的工作。」厨房就是体力活,女生在这工作多少有些被歧视。所以在易喜心中绝不轻易求援,这种月经来的时候更不想被看轻。

「那你可以叫陈建群帮忙,这也是他的工作。」罗仲锡说。

「我更不想让他觉得我做不到。」她说。罗仲锡也不跟她多说,既然看到了,就帮忙,就算这女生不是易喜,他也会帮忙。地上有两箱糖,两桶十八公升铁桶的沙拉油,五袋十五公斤装的米,还有六瓶装的酱油一箱。他帮忙一起搬到仓库归位。

归位并不是把东西放到货架上就好,还必须把旧的先拿下来,再把新进货的货品放到後面,再把旧的货品放回去,这样才能保持先进先出。也就是说昌库有两包米,易喜除了先把厨房米桶装满,还得先将两包拖出,把新进的五包放进去,在把旧的两包叠上去。

全部的东西归纳好,罗仲锡这种大男人也觉得有点喘。

「你就作你的工作,干嘛来帮我。」易喜没有感谢,反而觉得心烦意乱,觉得自己的工作被打扰了,她明明作得到的。看到易喜有点暴躁的状态,罗仲锡大该也猜到什麽状况了。他摸摸他的头,没说什麽就离开了。

他刻意穿过厨房。「易喜用的杯子是哪个?」他问陈建群。

陈建群指了一个保温瓶。罗仲锡默默拿走,也不知道什麽时後又拿回来,大家都忙着,所以没注意。

倒也不是厨房冷漠,让一个女孩搬这麽多东西。其实这就是厨房的日常,久了大家都把你当夥伴,没特别去想性别,或着想你需不需要帮忙。除非你开口。但是被忽略性别这件事,易喜觉得很好,所以不管怎样,她不想破坏这个平衡。

回到工作台,陈建群正切着菜:「你看起来好累,那个来喔?」

他好敏锐,易喜吓一跳。「没有。」她否认,但是忍不住一直回头,担心自己血漏出来。

「如果外烩有超出上班时数,你可以补休。或着依照劳基法,是有生理假的。要不要跟宋师傅说一下。」陈建群热心得说。

「我就是昨天吃坏肚子,今天稍微虚一点。」易喜打死不承认。

她拿起保温瓶喝水时,打开盖子,发现是一瓶热巧克力。她当然知道是谁准备的,心下流过一股暖流。

阿强师傅走过来,就单纯听到「虚一点」,嘴巴很无聊,硬要插一句话。「陈建群怎麽弄得,把人家弄得这麽累。」一语双关。这也是易喜绝对想逞强的原因。平时可以忍受,现在身体觉得很厌烦的时候,就觉得讨厌。

午餐过後,罗仲锡找她去散散步。

「其实也没有要走到哪里去,只是吃点甜食心情会好。」他说。当然不可能在这时候真的去散步运动。他只是想带她去隐藏在像弄里的咖啡甜点店。

「你不用忙吗?」易喜当然喜欢这个提议,只是担心他把要忙的事情搁下。

「我也需要休息一下。」他说。

甜点点了布朗尼,和酸味十足的覆盆子慕斯。高糖度会让大脑分泌脑内啡,心情会愉快许多。覆盆子穆斯淋上了红色镜面,非常讨喜。主要是让味觉平衡一点,交错吃,就不会腻味。甜点店高强度的冷气和安静的氛围,也让易喜觉得蛮舒心的。

「昨天回家还好吗?好几天没见到你女儿了,你女儿该不会生气了?」易喜提起了这件事。既然提起,刚好罗仲锡能发泄一下满腔憋闷。

「我气都快气死了。」当下是无言以对,但後来再想,怒气就上来了。

「怎麽了?」易喜不知道什麽事能让他生气。

「又聊到她很喜欢某个夜店的bartender那件事。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分告诉她:会受伤,万万不要去招惹。她竟然问我:在担心什麽?是担心她的贞操吗?她十六岁就有性生活。她不懂我担心的是她承受不起那样的感情。」虽然心里很气,但其实罗仲锡的语气其实是忧虑的。

易喜咬着叉子,看着他。「你知道女儿会选的对象,大部分都跟他爸爸相似吗?」她微微笑着。

「我就在烦恼了,你还笑我。」罗仲锡轻轻得捏了捏她的脸。

「我很羡慕你女儿可以这样跟你聊天,我爸应该不能承受我这样跟他说话吧!光十六岁这件事,他就可以心脏病发。其实你女儿只是想要享受她的青春,受伤也是青春的一部分,不喜欢你高高在上得拦着。」她也才二十四岁,其实很懂罗莫莫的那种感觉。为一个莫名的点很倾心,即使那个点说起来多麽肤浅,但是就是想放纵去爱,那就是年轻的感觉。易喜十八岁的时候不敢如此,但现在她觉得很享受。每一次她在罗仲锡或是金寅身下舒爽时,她都觉得好险自己有抓住青春的尾巴。

「你爸是我这型的吗?」他想到她说女儿会选和父亲相似的男人。

「当然不是。我爸是严肃而无聊的老师。但是之前男友是这种类型的,一开始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会让人放心。」

「那你喜欢我什麽?」他还是想追问。

「器大活好。」易喜说得很平常心,说完自己噗哧一笑,又吃了一口蛋糕。她总是很直接,有的时候她的直接也会让罗仲锡有点不好意思。

「我就当是夸奖了。」他说。嫣红的覆盆子淋面沾在她嘴角,他伸出食指指腹想帮她抹掉。她轻启唇瓣吸住了他的手指。

指尖的末梢神经非常密集,被含住的手指湿湿热热,像是初插入的包覆。她吸住手指凝视,指腹的触感又是那麽色情,罗仲锡觉得背脊一阵发麻。她放开手指,露出纯真的笑容。只是几秒钟,他感觉到久违的心跳加速,好像找回了被遗忘的青春。「周日晚上能住你那边吗?」罗仲锡脱口而出。其实应该讲些文诌诌的话,以维护自己的风度,他有点懊恼。

易喜没有犹豫得点点头。罗仲锡感到稍微欣慰一点。「其实你饿了也能找别人喂,我不会在乎。」她突然蹦出这句话。

这句划清界线的话,听在他耳里有点刺。他瞅着她,却也没说什麽「绝对不会」或着「我只要你」这种不切实际的恶心话。虽然很想独占易喜,但就像金寅讲的,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角度,他得处理的关系还太多。

不知道该回什麽,罗仲锡只能乾笑几声带过。易喜倒是蛮喜欢他避重就轻的诚实。有些人,自己做不到忠诚,却想独占,情话说多了也只是干话。易喜一直在观察他的底线,他有占有慾,但他知道吃醋只能吃到哪里。以情人来讲,是好情人。

偶尔出来吃个下午茶,心情很放松,回到厨房,觉得一切都没那麽厌世了。「你下午去哪里?没看见你。」陈建群问。

「去吃蛋糕,在附近巷子里,还不错。你下次可以带齐晓敏去。」易喜说。她打开保温瓶要喝水,发现里面是热姜茶。这次应该不是罗仲锡吧?她疑惑得看像陈建群。

「晚上有小敏的班,我煮给她喝,刚好有多。」陈建群连忙解释。

「谢谢。」易喜觉得真好,沾光了。

「我帮你把牛奶倒了,牛奶不能在保温瓶里放那麽久。细菌会很容易孳生。」陈建群说。

果然是乾乾净净一点余味都没有,易喜觉得他果然是一个很细心的男生。

开班前,罗仲锡走进来问易喜要不要喝点热的什麽。易喜摇摇头说:「陈建群帮齐晓敏煮了姜汤,刚好有多,装我的保温瓶里了。」

「齐晓敏?」

「对啊!他女朋友。」易喜小声得在罗仲锡耳边说。

罗仲锡瞥了陈建群一眼,陈建群却藉故转身,回避了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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