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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景文这下头还真有点痛。不是有点,其实是非常。
操劳整夜,睡都没怎麽睡到,这还开了个大岔,居然让怡柔撞见他和翎羽睡在一起。
更别说两人还赤身裸体,这个冲击对一个少女来说,怎麽想怎麽不对。
「我的天啊,这叫我拿什麽脸见她去?」
虽然出了房门,但却还是拿不定主意的在大厅之中踱着步。
「不管了,又不是多可耻的事,反正早晚也是要让怡柔知道的,不如趁这个机会一次说给她听好了。」他往掌心捶了一拳,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怡柔向来叫他之後就去做早饭了,这个小媳妇的样子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自从来到城里景文每隔五天就让大家休息一天,可是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这种概念,就连过节的时候都没有什麽休息的感觉。
景文的休息日虽然也在怡柔的行程之内,但是她也还是会照常作息。
实际上真正依照他规定时间休息的也就两个军势的士兵跟翎羽了。
景文来到厨房,踌躇了几秒还是推门进去。
怡柔不在这里。
景文挠挠头,转身走出来直接左转打开柴房,然後就看到一双小脚踏着布鞋从一排柴堆之後露出来,一听见开门声马上一缩。
「甭躲,我看到了。」景文苦笑道,走了过去,只见怡柔缩在角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怎麽啦,怡柔受委屈了?」他看得有点内疚,在她身边坐下,怡柔看了他一眼,满脸通红别开头去。
「……文哥哥早,早饭还没做好,你先休息,莫管怡柔,怡柔没事,坐一下便好。」怡柔说着,小脸整个埋到膝盖里。
「妹妹都难过成这样,叫我怎麽能安心,怡柔莫不是把我当成什麽冷血之辈罢。」景文淡淡说道,也笑不太出来。
「大哥莫要乱说,怡柔才没这麽想。」怡柔难过道,头又埋得更深。
靠腰说错话。
「怡柔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不好。」景文右手食指中指在自己左手上边,做出一个小人下跪的手势。
怡柔一见,忍不住噗哧一笑。
「文哥哥这是做什呢。」
「我给怡柔道歉呢,怡柔怡柔,原谅哥哥罢,都是哥哥的不是,要打要骂哥哥都受了,求怡柔别生气,怡柔难过我也难过,如此下去可不好,两个人都要病的。」景文咕哝着,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在鬼扯些什麽。
「哪有人像哥哥这般道歉的。」怡柔羞怯的搅着手指,双眼不敢与他直视,过了半晌才直直的看着他。
她就这样看着也不说话,反而看得景文心虚不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是眼神飘忽不定,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文哥哥,」终於她打破沉默,彷佛度日如年的景文连忙端坐起来。
「是是,我听着呢。」
「嗯……还是别提罢……」怡柔欲言又止,继续搅手指。
「怡柔,我大概也知道你要说什麽,我就是为了这事特地来寻你的,」景文脸上一热,这事怪难启齿的,「你,你有什麽话便直说罢,我会好好反省的。」
「文哥哥,怡柔不是要怪你,可是,你与朱茗姐姐都已经定下终身了,却还与翎羽姐姐这般……这般……怡柔年纪虽然小,怡柔却也知道的,你们感情好也不当这样同床共枕,会有孩子的。」怡柔羞红着脸,缓缓说道。
怡柔也太可爱了罢,会生孩子的行为昨晚都不知道做几回了去,转念一想,自己和发妻努力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他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她,要是当初一早答应纳朱茗为妾,会不会……
现实是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的,事过境迁,现在多想也挽回不了什麽,他不愿怀疑自己娶翎羽只是心中有愧於雨洹,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朱茗身上,这个理由对翎羽太不公平,好像自己没有喜欢人家似的。
不对,这个感觉已经不只喜欢,他对她的感情,早已经昇华成爱了。
「怡柔,我不是因为跟翎儿感情好才与她同床,我是因为爱她才会如此,」景文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我已经与她说好了,待我与茗儿成了亲,我也会一并娶她的。」
「如此……倒也是好……翎羽姐姐现在也是孤家寡人,能有哥哥这样的归宿,怡柔做妹妹的,也,也很替她开心。」怡柔轻声道,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她心中涌现,这种感觉似乎前所未有。
好像有人揪着她的心,直拧得她心头发疼。
自己难道是在妒忌翎羽麽?
她不愿意这麽想,翎羽在她人生最困难的时候接纳了自己,怎麽样也算是自己的贵人,或许没有景文在自己心目中有那般崇高的地位,却也是紧追在後,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她的。
那,难道是朱茗麽?
朱茗在景文心目中的地位她是知道的,自己自认根本没有任何一点比得过她,打从一开始景文说以後管朱茗作夫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放弃了。
放弃隐藏在自己心中长久以来的念想,转念一想,两位姐姐待她这般的好,她却因为她们都得到哥哥的心而心伤,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几分卑劣。
可是这个疼痛是这般的真实,她看着身旁面带腼腆微笑的哥哥,自己是不可能怪他的,怎麽样都不会,初次见面以来,他对待自己,比亲妹妹还要好,自己早已分不清,对他的心情是亲情的转移,还是爱人的依恋。
明明早就下定决心,自己只要默默的照顾他,守护在他身边,除此再无所求的,但是为什麽?
为什麽自己会如此心痛?
「怡柔,哥哥有话问你。」景文见她沉默良久,内心也有些纠结,索性大腿一拧,逼着自己开口。
「什麽事,哥哥但说无妨。」怡柔气软声绵道,为什麽这个人,好像浑然不知自己情感似的,直觉不是问什麽正经话。
「你,呃,你可有婚配之想?」景文如坐针毡,他感觉怡柔好像满腔怒火,又带着些许失落,却是不知她何以这般,却也有点怕自己问错方法。
「文哥哥问这什麽呢?怡柔没有这个心思,怡柔能待在哥哥身边就知足了。」她语气乏力,旁若寒冰,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奇怪的觉悟。
「那,如果我要帮你寻夫君了,你有什麽想法?我是很尊重怡柔的意见,只是,茗儿说你也是当嫁娶的年纪了,哥哥我需耽误怡柔不得。」景文头冒冷汗,脸颊热辣辣的,总觉得自己好像怎麽说怎麽错,而这种事情让朱茗说怎麽也不对,「就是,也不好整日让怡柔照看着我,是也该考虑怡柔的终身大事,我近期反省了一阵,一直没机会找你说。」
「文哥哥莫不是不要怡柔了吧,怡柔不要嫁,怡柔在哥哥身边就足够了,怡柔不要嫁。」她哽咽道,为什麽?为什麽要我嫁?大哥嫌我碍事了麽?负面的想法莫名的侵蚀她的心。
此刻,她似乎重新想起,何谓绝望。
「这个,你先听我说说这个对象是谁吧,拒绝得这麽快,我好难下台的。」景文慌不隆咚,不知道到底哪里说错话。
「怡柔不听,怡柔就要在哥哥身边照顾哥哥,文哥哥是不是嫌弃怡柔没用了,不像两位姐姐给哥哥分忧,文能与哥哥操办生意,武能与哥哥出生入死,怡柔可以学,怡柔都可以学,怡柔不要嫁!」她俏脸埋入自己两只小手之间泣不成声,排斥成这样倒令他讶异,他哪里知道怡柔刚才内心戏都不晓得演了几出,「怡柔什麽都愿意做,只求哥哥莫要抛弃怡柔……」
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泪人儿,景文顿时手足无措。
「是不是怡柔坏了哥哥跟翎儿姐姐的好事,哥哥才要抛弃怡柔,怡柔是不是碍事了,哥哥不要嫌弃怡柔碍事,怡柔不敢了,以後都不敢了,哥哥不要把怡柔嫁掉,不要把怡柔嫁掉……」她一双小手抓着他的衣袖,近乎疯狂,也不管那许多的就将内心的臆测全给说了。
「怡柔乖怡柔乖,那就不嫁好了,我就是问问你的意见嘛,跟我和翎羽的事实在没什麽关系,我才没有不要怡柔呢,怡柔这麽好的女孩儿要再找一个可寻不着。唉,是我没这个福份,我就这样与茗儿说去。」景文顾不得东西南北,伸手搂着她肩头轻声说。
「啊?哥哥你说什麽?」她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他,景文连忙帮她擦了擦悬在半空的鼻涕。
「嗯?我说不嫁怡柔了。」
「那,那後面呢?」
「跟我和翎羽的事无关,我也没有不要怡柔。」
「再,再後面呢?」
「喔,是我没这个福份。」
「文哥哥,你起头是让我嫁谁去?」
「便是小生我了。」景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不会讲话。
怡柔怒极,小脚一蹬,忽然往他手上咬了一口,景文吃痛吓了一大跳,让她捉着的手顿时抬了起来,怡柔钻着这个空子扑进他怀里。
「哥哥欺负人,怡柔怎麽不嫁你了,你怎麽不直说,这样捉弄怡柔,文哥哥坏透了。」她眼角闪着晶莹泪光,紧紧抱住他,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是你说不嫁的呀。」景文嘻嘻笑道。
「嫁,是文哥哥的话,怡柔当然嫁了。」怡柔破涕为笑,忍不住弹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景文完全没料到会如此,怡柔忽然惊觉失态,两人都是红了脸颊。
这天怡柔做的饭特别的香,景文倒不是很确定这究竟是因为怡柔被他求婚特别开心,还是朱茗因为他和翎羽太没节制,而罚他跪了一个时辰。
也许两者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