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小七躲在珠帘后边竖耳窃听,听了个大概,她觉得有趣,精神开爽地去与熟睡的苍小六咬耳朵。
“莫要耍寡嘴!”
苍小七言之历历,苍小六腼腆不胜,拉起被褥遮住半个头,词气稍烈。
“要真喜欢我,也不该是来骚——扰我。”
苍小七噜噜嘴儿,说:“脑子缺一根筋儿吧,和伏双哥哥一样,他惹蛮蛮干娘生气,就拿馒头去河里钓蛮蛮干娘,一点也不浪漫。”
苍迟洗个脸回来得知祢衡要暂住在东海,好生不赞同乔红熹的做法,但只敢皮里阳秋乔红熹几句。
乔红熹心情不美,一眼察觉苍迟的不乐意,头发上指,立刻叉腰作势:“当家人恶水缸!懂不懂?再说我也没答应将小六许字,过几日那妖儿就走了,要睡长觉了。”
说完她心里难受,放下怒火,担忧地问:“云霄娘娘当真会销毁他吗?”
苍迟把眼一觑忧愁的乔红熹,说:“云霄娘娘最无情了,连龙都能剪成两截,何况一只流儿小妖。”
“我这心肠还是硬不起来,走一步看一步,看看有没有什么宛转局面的计策吧。”
祢衡被乔红熹留下了了,乔红熹对两个小姑娘说他是来东海拆短的。
祢衡颇精细,质直又守规矩,还自己做了一把扫帚。每夜斗移漏转,五鼓时分,他披襟起身,时而据石伤心,摘花编花环,时而对月当风,泣下两行,过后就将屋子里里外外扫了一通,不容一丝纤尘,昨夜错位的什具,今日位置楚楚。平日用三餐时不与他们同坐,端着一碗白饭,夹上几条绿油油的青菜,怏怏退转到屋外去吃,荤亦不茹。饭后又收拾残渣渍盘,及沐浴时刻,他害火不胜,却还硬着头皮帮乔红熹烧水,下梢头不是头发起火,就是衣服着火,落得一身是伤。
乔红熹看在眼里,郁结在心里,说:“祢衡,不用帮我们烧水。”
祢衡回:“无碍,当是趱前习惯吧。”
习惯了,仙火加身的时候就不会有痛苦。
苍小六每日一见祢衡,必先要跳怒咆哮一阵:“你要是再扫我,我会生气。”
祢衡愁绪纷如,只是笑回:“往前是我听错了意思,惹你不悦,往后我不会惹你生气的。”
苍小六做出许多恶状,往往总被祢衡的一言两语压制不能发作,她说不过祢衡,又得知他心中是悦意自己的,不由得引袖遮面,佯作采花,躲避他温柔似水的眼神。
“我可否再送你一个花环?”祢衡编了许多花环,红的、黄的、五彩的都有。但都是用些叫不出名的小野花编的,他想去爪哇国里采须曼那来编花环送给苍小六,只时日不多了,来回一趟浪费两昼两夜,他不知道云霄娘娘何时差黄巾力士来抓他回去,只怕一离开东海,黄巾力士便下来将他带走。
最后一面见不到苍小六,他会抱憾而死。
可否之间,苍小六选择前者,她喜欢他编的花环:“我要五彩的花环。”
祢衡迫速找出一个五彩的花环给苍小六戴上,可是花环偏大,脑袋戴不稳,花叶轻掠过无纤毫粉饰脸庞,滑到颈上去。
苍小六拨转颈上的花环,说:“这也太大了些……”
祢衡十指发僵,感到一阵沁凉,自始至终忘了一件事情,当初给苍小六编花环,是按着龙头的尺寸编的,尺寸嘿记在心,竟忘了变成人的苍小六,人头的尺寸和龙头的尺寸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祢衡捩眦,不善说谎,一五一十道出了根本原因。
苍小六听了解释,侧过身子笑得粉靥生涡:“你还真是,少一根筋。”
祢衡听到笑声心情宽缓了不少,跟声尴尬一笑,一双手不克自主,抬起又放下,苍小六余光见之,颜色顿异,巧敏倒退,折声说:“别想耍尖哦!”
祢衡不隔情, 吞了一口唾沫润干涩的喉咙,但开口说话,还是失了常声。
“我能摸摸你的头吗?摸一下,阿衡就能编出可头的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