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观景电梯载着厉骞同秘书,像座沉水的透明堡垒,从五百三十六米的高空,慢慢落入地下停车场。
醉酒显然是装的,杂草的生命力向来比温室内的名株要更顽强,因为这辈子也从来不配做那副孱弱的病态。
可是因为肋骨下方仍能有未痊愈的,穿透形的枪伤,被随行人员扶上车子时,厉骞确实有些困乏。
长腿伸展,他姿态慵懒地躺在后座上,随手按下老板键,便搭起眉眼假寐。
脑海中的名字多且杂,还有需要精细打磨的,零零碎碎的细节,看起来全然无用,可是未来半年都会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多米诺骨牌要倒下时,必须一环紧扣着一环,不能出半点差池。
把脑袋当做黑板和游乐场,是他最擅长做的事情,因为十三岁之前,他确实和母亲度过了一段非常贫穷的日子,但只要将纸笔放在脑海里,那么他在孤独时就永远不会感到无聊。
此刻他将“简祢珏”的名字同“张安琪”画上箭头后,像小朋友玩卡牌般依次抽出厉家人的名片,最后才数到“汤曼青”的那张,端详了一阵,才有些烦躁地撕碎掉,随便扔到思维的角落去罚站。
“我爱你”对冷血人来说真的是很讨人厌的三个字,以前的厉骞可能会开怀,但现在死过一次的厉骞真的不需要汤曼青再来爱他,他只需要她可以自觉地识相地走远一些。
何况会有女人爱上绑架自己,侮辱自己,算计自己的男人吗?
上次在翠山见面后,最近一周厉骞发现自己在开会间隙走神时,经常在考虑这同一件没什么卵用的事情。脑海中的卡片撕了再拼拼了再撕,几乎到了令他难以忍受的程度。
以常识来讲,这是完全说不通的事情,但是讲来可笑,感情可能是种甩不脱的投射,起初得知汤曼青生病时他竟然会晚上失眠,当然不可能担心地打电话给她,但也会忍不住凌晨爬起来,鬼使神差地坐在电脑前发呆。
因为无事可做,发呆是他前半生最擅长的事,还有就是失眠时在论坛上回帖打发时间。
抓耳挠腮了半天,最后还是跑去“在德华人之家”,登陆了自己用了十几年的旧账户,不过这次不是去自杀者互助,而是逛进男女感情板块,顺带在搜索引擎的地方打下“家庭暴力”四个字。
热帖不少,甚至还有血肉模糊的图片,有些是第三人称叙述,有些则是被害者自述。
但无一例外,即便评论区劝分的呼声再高,当事人好像总是能找到原谅对方还爱着对方的理由。明明爱是最不该沾着血和泪的东西,这些人怎么就不懂呢?
大概耐着性子看了一夜,厉骞才知道,世界上原来也有种被害人爱上施害人的心理学效应,学名叫做斯德哥尔摩。
该是种病吧?
虽然了解过汤曼青的生平,但纸面上的记载总是不那么具体,但看完这些,当晚合上电脑厉骞心里就有底了。
总之他之前推测的没错,会喜欢上厉家男人的女人向来都是精神不健全的典范,厉太太是,自己的亲妈是,继母也是一样,汤曼青会爱上厉骞就是得了病,其实也怪可怜的。
他自己应该也得过这种病,对个中滋味确实深有体会。
许是这些日子里想得太多,区区半小时的车程,令厉骞心忧的汤曼青竟然又跑到他短暂的梦里来缠他。
还是翠山别墅那间诺大的表演厅和贵价钢琴,只不过这一次是傍晚,窗外无光,暮色四合。
空气中有种隐隐的香气,似珍馐佳肴,令人食指大动。
一晃神的功夫,厉骞看到“自己”正抱着汤曼青坐在餐桌前。
像饿了几天的野兽那般急躁,每寸肌肤都因充血而瘙痒,可享用的不是桌上满当当的正餐,而是怀里人的口脂。
汤曼青仍然是穿着那件鹅黄色的吊带裙,肤色白腻,可一张粉面却好潮湿,眉眼更是被湿漉漉的泪水完全浸透了,她一声声颤,一声声哽,哭得梨花带雨,连唇瓣都被吮肿了。
这是小他们五岁的女孩子,是弱小的代名词,而且她精神大概也不太健康,可他在梦里怎么会突然缺失了怜悯这种品质?
冷白的手指钳制住她的下颚,用力挤压,迫使她张开整齐又乖巧的贝齿,露出一截艳色的软舌。
好红,好湿,看起来糯叽叽的,一口吞下去,似乎能解渴。
湿吻声很黏腻,像搅蜜,至于这蜜是什么花熬煮的,厉骞不知。
梦里他一开始站在餐椅的后面,可他既没声音,也没影子,像个隐身的安静幽灵,甚至就这样照镜般观看了许久,他好像也开始忘了自己清醒时想要对汤曼青做慈善的意图。
身体越来越灼热,尤其是下体某个部位。
咸丝丝的汗从额发滴进眼睛,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从眼睫烧到眼尾,令他不得不短暂合上眼皮。
可再一睁眼,还是那个梦,没醒。
可位置被调转了,他变作方才那个“厉骞”,怀里搂住汤曼青,正像个十足的色坯,勒令对方张开嘴巴,由着自己将手指插进去,像个变态一样搅弄,一点点摩挲那些可爱的贝齿,随后再将缩在里头的那截软舌扯出来,用自己的口腔反复品尝个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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