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想一下这三个题目。”Jazmyn看着叶予澈说道，“然后用一分半钟的时间来讲述你的回答。”
她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精致的玫瑰金手表，叶予澈见她看了一眼，像是已经开始计时了一样。
背顿时都忍不住绷直了，赶紧看向电脑屏幕。
明亮的显示屏上清晰的印出三个问题，很清楚也很直接……
可是她心里简直慌得一批。
心知时间不多，应该赶紧开始想才是，但头脑里一片空白。
主要是，主要是……难道一点提示都没有的吗？就这样直接问直接回答吗？！
叶予澈忍不住心道，可是又不敢问出声来，只能默默去瞟已经低头在看着手里练习的Jazmyn，然后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凌乱。
可这和考试有什么区别呀？！难道以后都是这样上课吗？
想到这，她顿时感到有点畏惧了。
她原本以为会先讲讲课，说一些考试技巧，或者有什么通用的万能法宝之类的……就算分析分析题目也好呀，结果什么都还没教呢，就直接进入了开始问问题的公开处刑阶段。
哦，不，也不是什么都没教，还讲了两句话的。
“对你现在而言，要达到6分，流利度最关键，所以尽量流畅自然地讲出来。”Jazmyn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一样，漂亮的眼睛看着她说道。
叶予澈却觉得想哭，仿佛被人赶上了考场，什么都不懂只能硬着头皮想下去。
“还剩半分钟。”Jazmyn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叶予澈顿时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盯着屏幕强迫自己绞尽脑汁起来。
这三个题看起来好像不难。
“What do you do when you see rubbish on the street?”（当你看到街上有垃圾会怎么做）
“Can you suggest why some people throw their litter on the ground?”（你能说说为什么有些人把垃圾扔到地上吗）
“How would you feel if you saw someone throw litter on the ground?”（当你看到有人把垃圾扔到地上是什么感觉）”
手里拿着的练习也印着题目，叶予澈又赶紧低下头，感觉看手里的脑袋思路会清楚一些。
第一题应该是比较简单的，当然是捡起来扔到垃圾桶啊……可是捡起来怎么说来着？
第一题就有单词不知道怎么讲，叶予澈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其实在考试之前，她在网络上也搜了很多套句，什么回答的技巧之类的，但此刻头脑一团乱，那些句式一个也都想不起来。
等等，collect应该也可以吧？collect them（收集起来），然后扔到垃圾桶……垃圾桶……垃圾桶又怎么说的？
想到这，她又卡壳了，这次就不是能够换个动词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时间已经快不够了，她的心里又赶又急，只想到了接下去可以说keep the street clean（保持街道干净），但中间的找到垃圾桶扔垃圾的步骤却完全不知道怎么说。
算了，赶紧先看那后面的吧。
叶予澈又看向了下一题。
为什么扔垃圾……因为懒得找垃圾桶啊，随手扔垃圾徒方便……好，但是又绕回了垃圾桶怎么说的问题……
她知道时间不等人，脑袋里仿佛突然想到了某几个词，但前面想好的却好像又忘了。
“时间到。”这时，Jazmyn说道。
叶予澈顿时感觉心都凉了。
完了。
她心想。
“好的，你开始说吧。”Jazmyn拿出手机，像是调了计时器，然后放在桌上，便看向她，等着她答题。
叶予澈又感觉到自己的脸热了。
她才想了几个句子啊？十句都不到……要怎么回答？还要讲一分半钟的时间。
“老师，我……”她只能开口道，想着先解释，承认自己根本无法完全说出答案，让老师能不能给她指点一下，“我才想了几个句子而已。”
“没事。”可是Jazmyn只是平静地回了她一声，甚至根本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手机，示意她现在还在计时的状态，赶紧开始讲吧。
叶予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开始：“I will collect them……and……find……额……find……嗯……”
她卡在这里大概有五秒钟的时间，甚至心里还有点幻想：Jazmyn看到她讲得这么磕碜的情况，可能会看不下去然后打断她。
但是没有，Jazmyn仍然安静地看着她，甚至点头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叶予澈只能接着说道：“……and keep the street clean……”
她说完后感觉自己整个头都是烫的，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小学生都不如，想了这么久才想到了两句话。
可是还没完，因为时间没到，她还要继续讲下去，尽管她连第一题都答得不清不楚的，也只能继续说道：“I think, because it's convenient, they don't want to find the ……they are lazy……they……（我认为，因为这样方便，他们不想找……他们很懒……他们……）”然后又说不下去卡壳了。
难以想象，虽然第二题她没怎么想，但好像讲的比第一题还多一点，虽然可能就多了几个词，她的心里糊里糊涂地这么想着，突然又福至心灵，接着说道：“they have bad habits……（这是他们的坏习惯……）”
“好，到时间了。”Jazmyn打断了她，没有让她继续冥思苦想了。
叶予澈顿时感觉松了口气，甚至有种解放的感觉，但很快就又开始不安起来——接下来就是听点评等待处刑了。
可Jazmyn并没有直接说她刚才讲的怎么样，而是开口不疾不徐地问道：“刚才的这些题你是想要怎么回答的？比如说第一题。”
她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完全没有要批评她的感觉，也没有嘲讽的意味或者对她刚才糟糕的回答感到生气，她和她一开始的态度一模一样，仿佛就是在询问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让叶予澈原本打鼓的心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但还是略带尴尬地开口道：“就是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collect them……because I want to keep the street clean……”然后把自己那没有毫无水准的答案再说一编。
Jazmyn点了点头，像是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叶予澈只好哼哧哼哧了一会，然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垃圾桶要怎么说？”
“trash can，或者garbage can都可以。”Jazmyn直接就回答她了，然后点了一下手机上的计时。
叶予澈顿时松了口气，因为Jazmyn并没有批评她连这都不懂或者表现出任何鄙夷无奈地情绪，感到勇气又回来了几分，她继续问道：“那扔垃圾呢？”
“throw it into the garbage can.”Jazmyn看着她说道。
“throw it into……”叶予澈默默地跟着读了一遍，莫名的就心里有信心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不会的是可以问出来的，虽然Jazmyn并没有跟她讲任何的技巧，但都会回答她的问题，于是她大着胆子开口道：“I will collect them and find a garbage can. I'll throw them into the garbage can……because I want to keep the street clean. It is our public environment……Everyone has a duty to keep the street clean.（这是我们的公共环境，每个人都有责任保持街道干净）”
也许是因为冷静了，思维也活络了起来，最后一句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的，居然没有什么阻碍就说了出来。
说完了之后，叶予澈松了口气，绷紧的背都放松了，心里默默地表扬了一下自己。
Jazmyn不知何时又开始计时了，听她说完后，她看了一眼手机然后也点了点头。
叶予澈感觉自己的信心渐渐又回来了，甚至连那种尴尬的感觉也逐渐消失了，虽然她仍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但至少她可以问，因为只要她想到了答案要说什么，Jazmyn都会回答她。
“你可以把刚才的思路记下来，比如你刚才不会的单词garbage can，不需要记全部，只要写三四个重要的单词就行了。”Jazmyn示意她把笔记留在练习上。
“噢！好。”叶予澈连忙拿起笔，想了想自己的回答，匆匆在上面写了几个单词。
“那开始下一题吧。”Jazmyn见她放下笔便开口道。
“...they have bad habits...they...they...”她又在刚才的地方停下了，而且就是把刚才说的又念了一遍，依旧是那两句话，没有新意，但Jazmyn仍然看着她，示意她时间还没有结束。
“……”在冥思苦想了好一会都仍然接不下去，甚至连问都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叶予澈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垂下，自暴自弃地说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然后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感觉刚才膨胀的信心又一点一点消失了。
她没有意识到，其实她现在已经完全不会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了，甚至连不会讲就也是失落和坦然地承认。Jazmyn对她的态度让她潜意识里默认，就算不会，说出来也没什么，她并不会因此责罚她。
果然，Jazmyn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不厌其烦地把手里的计时器暂停，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题目然后开口道：“是没有思路吗？”
“嗯，想不出来其他原因。除了他们不愿意找垃圾桶，因为懒，然后坏习惯……我就想不到其他的了。”叶予澈懊恼道。
Jazmyn听完后并没有马上告诉她思路，而是说道：“你可以听听我的回答。”
“……they have bad habits because they are lack of the public environment awareness. Not all parents set goood examples, sometimes children just follow their parents. Also, I would say it is because there are not enough garbage bins around the city.（他们有这样的坏习惯因为缺少公共环境意识，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带了一个好头，而孩子们只是跟随父母的行为，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城市里没有放置足够的垃圾桶）”
Jazmyn的语调婉转，一些发音的卷舌读的很好听，叶予澈连她说完停了下来后都没反应过来，甚至觉得她可以一直讲下去，但她只是打住了。
“什么感觉？”Jazmyn看着她问道。
“嗯……”叶予澈想了想，“感觉可以说很多想法呀，很多东西都可以讲其实……我刚才想的原因都好简单。”
而且，Jazmyn也并没有用很复杂的词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顾及她，但她讲的内容她都听懂了，只是突然觉得……原来可以这样说，其实也不难呀。
“好，那你再说一遍吧。”Jazmyn点了点头道。
“好……”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Jazmyn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练习说道。
已经到下课时间了。
叶予澈看了一眼手里的练习。
上面有几页的题呢，才讲了五道题……居然就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她顿时感到了有点内疚和心塞，如果不是她卡壳这么久一个劲的问问题的话，肯定不止才讲这些吧。
可Jazmyn什么都没说，她从头到尾都是很平静的样子，仿佛这五道题就是她今天上课的内容一样。
“你回去后把后面的9个题想好要回答什么，按照我和你说的，记下几个词汇在旁边，下周上课的时候我再问你，”Jazmyn翻着讲义布置作业，说完后，她抬起头看了叶予澈一眼，“你现在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了吗？”
“嗯，”叶予澈连忙点头，“流利度最重要，不能卡壳！”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完后Jazmyn的嘴角似乎弯了弯，但那微笑很淡，又转瞬即逝，Jazmyn只是说道：“要多练习……好了，你回去吧，我把电脑关一下。”
“老师再见。”叶予澈背起包，摆了摆手。
Jazmyn对她点了点头。
叶予澈走出教室，心里才轻轻地吐了口气出来。
说来奇怪，口语课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有点害怕的，但现在已经完全不会了，甚至有种感觉自己比以前更敢说了。
她原本觉得口语课会非常难，但现在感觉其实就是很平常的口语交流，而且她原本有点怕Jazmyn的，现在已经变成暗暗有点感激了。
因为Jazmyn整节课下来都很有耐心，每一个问题都回答，无论这个问题是不是很简单很基础，也不会在说话的时候讲她听不懂的英文单词……她们就是很平和的交流，却完全打消了她对口语的恐惧，因为她不再怕出错了。
口语课反正就是交流练习嘛。
叶予澈心想。
突然，她的眼珠转了转，往外面门口走的脚步一顿，然后拐了个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她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有一面教师墙的。
在某个转角又拐了一次弯，她果然找到了。
一面墙上挂着各个老师的个人简介和资料。
叶予澈一个一个地扫过去。
终于她找到了想找的名字——像是新挂上去的，在位置靠后的教师名片中，让她找了好久。
照片上的人穿着正统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对着镜头露出浅淡礼貌的笑容，就是那张她今天看了好几遍的妩媚动人的脸，而照片更是把她的明艳全都隐藏了。
照片下面写着。
“Jazmyn Song/宋梓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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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够两章的内容了，就当做加更了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