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慢慢转动,那把像是同兄弟一样的枪,和他一样刚硬迅猛,被他轻而易举又不带任何迟疑地撇到一边。砸到石头上,又砸到地上,发出最后的声音。
女人眼睁睁看着孤傲的人扔掉了属于士兵的尊严,然后张开双手,满不在乎地把自己的身体上所有弱点展示给对方。
“唔!”
她挣扎躲闪,眸光虚弱颤抖,热泪便似泉涌般奔流出眼眶。视线逐渐混沌不清,连面前男人从容不迫甚至带着谑笑的面容都融成一片。
但她知道他没看着她,甚至刻意躲避她眼神的逼视。
放下枪就是束手就擒,在战场上,谁都知道佣兵被俘虏后意味着什么。这些人没有国际公约的保护,身后的人也不会为了救他们而出头。别人利用他们,又诋辱他们,到最后的结果只会被这些自诩高于云端的人生生折磨死,更何况这场战役的出发点本就居心不良。
而沈铎知道,他从放开手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她再感受不到他独有的灼热视线。他的躲闪更像是沉默的告别,这种感觉比担心他的安危更绝望,痛也更撕心裂肺。
郑锐摁住不安分的人,扫视沈铎身上一圈,目光掠过小腿上绑的钢刀和腰间别的手雷。
严声命令他:“所有的东西都扔掉。”
这是个游走在沼泽与悬崖边缘生存的危险人物,一生都处在绝地里,习惯了生死博弈,更会借由一切可能扭转战局,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话音将落,沈铎眼里则露出不耐和不屑。
“啧。”
男人眉毛挑出两道刀锋,绷起下颌缘俊脸微仰着看郑锐,眼里都是鄙夷。他抽出匕首扔到地上,又把手雷丢到草丛里,再问他,“行了吗?可以放开她了吗?”
他从没在战场上受过这种侮辱,更没见过这种怂货。耐心到极限,眼里喷出焦灼火焰,温度足以把所有人焚成灰烬。
毒狼的威名在外,都是真刀真枪堆积又以鲜血浇成的。骨子里散发出的骇人气势,和墨色瞳仁里迸射的寒光不用武器都能镇住他人。郑锐被他视线烧的后脊汗毛乍起,仿佛他才是那个被人胁迫的人。
他稳定了心绪,极快地发现了自己的窘态,隐藏去眼里的忌惮,慢慢低下头审视,未几朝旁边中校歪了歪头。
中校心领神会,但依然不敢以身犯险,谁知道靠近他的时候会不会被他突然拧断了脖子。思考两秒,他停住脚步,将早已准备好的手铐转而递给旁边的年轻士兵。
士兵也恐惧,接过手铐的手都在颤抖,可他是下级军士,身后再没有可以替死的羔羊,只能颤巍巍地走上前,一左一右抓过男人的两只手。
男人全程平静,眼中淡然的离奇,似是被剥夺自由的人不是他,态度更像一个旁观者。
士兵被盯得无措,飞快地拷好他的手,逃也似地离开他的身边。
一切顺利。
中校眼见地长舒口气,可一副手铐当然不够,他在容城是见识过这疯子似的男人是怎么杀人的。为了稳妥,他回到车上拿出两条铁链让人继续捆起男人的手臂和肩背。
沈铎眼睛一眨不眨地任凭他们在自己身上动作,这是几年来他跌得最大的跟头,可为了他的女人,他乐意,自己被她捡回来那天命就是她的了,没什么事是不能干的。
稍时,他盯着郑锐动了下身体,示意自己根本挣不开,“这回可以了?”
郑锐又看他一会儿,似是终于确定他没有威胁性,才开口道:“带走他!”
几个士兵上来扣住男人往车里走,郑锐眼看着他被塞进了车厢,便再没有钳制女人的必要,倏地一下放开她。
虞卿得了自由,呆了不过两秒,随后立刻回过头飞起腿朝着他肚子狠狠踢了一脚!
“你敢挟持我!”
温柔善良源自良好的家教,可她内里依然是军人的女儿,带着天生的傲骨和隐匿的利爪,有任何人都不能触及的禁地。
“你居然挟持平民,我要让我爸爸送你上军事法庭!”
虞卿自己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会用自己以往最不屑的方式让别人屈服。
可她明白,这是对待郑锐这种人最有效的方法。大多数时候,她更能趋利避害,也能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下虞卿是铆足了力气踢得,郑锐没防备,一下吃痛,不自觉捂着腹部后退了两步,神情也跟着暗淡下来。
是,他的确对这个妖媚的女记者有顾忌,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掐死她了,但是他不能,身世是他的硬伤,他抵不过面前的人,甚至都不敢还手。
嘈杂声惊扰了已经上车的人,沈铎透着斑驳的玻璃看着不远处张牙舞爪的小人儿,又看着她不管不顾地朝自己在的方向跑来。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握紧,没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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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子过期了,晚了,十二点前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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