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姜一路跑回去,好似身后有鬼在追。
“你跑什么?跑得满头大汗的。”清书递过一方洁白软帕,“有客人来了,公子在接待,让你回来之后立刻去见他。”
“那个红珠姑娘,以后万万不可与她再见面了。”擦去脸上的汗水,庄姜喘着气道:
“她气我不是男人,口口声声为了见我花好大的代价。我既没勾引她,又没欺辱她,怎么就成我的过错了?”
“她不是来还你钱的?”清书闻言,冷笑道:
“矫揉女子,肯定是看你跟在公子身边,有利可图。”
青石小道的两旁种了莳花,庄姜穿过去,歪头一看,见院落里大榕树下的石桌旁空空荡荡。
她去了接待客人的厅堂。
刚至门口,便听见许凤喈慵懒微磁的嗓音,语气漫不经意,内容却耐人寻味:
“听你的意思,是不顾你那大女儿的死活了?”
里面在商议事情,庄姜没打算进去,站在门口,聆听风吹过槐叶时的沙沙声响。
声音微微一顿,少年又道:“还不进来?等小爷亲自接你是吧?”
“来了来了。”
她连忙应声,脸上笑出一朵小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
厅堂里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她前两天刚见过的。
是那个长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猫儿眼睛,却神色纯稚、灵动天真如小白兔一样的姑娘。
她似乎很不满意身上的蓝色制服,手指捏住衣料一扯一扯的,撇着小嘴,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不时偷偷看向主座上的黑衣公子。
无相仙宫内,蓝色制服是炼器修士的身份标志。
而她身边的中年男人,则更抢眼一些。
眉骨高耸,眼中自带两道精光,穿着宽松的深灰色圆领襕衫,束以同色革带,有威压,有气场。
修元境巅峰的修士。
这个男人或许会让普通修士感到惧怕,但对于庄姜来说还好,毕竟师父是卡在元仙境、要飞升不飞升的老怪物。
不过她今天有点奇怪,她已经偷偷看了这个男人好几眼了。
“让我闻闻,身上有没有野男人的味道?”
许凤喈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将人扯到身旁,却没真的闹她,对旁边的庄仲明道:
“这件事可以答应,作为交换,和鸣蛊虫怎么解?”
“这是亡妻留下的蛊虫秘籍。”
红木桌面,庄仲明粗糙的指节压着一本破旧卷边的书籍,推向许凤喈,说:
“你体内的蛊虫,属阴阳蛊一类,去重阴秘境找到寻桑花,自是可解。”
“关于蛊虫的具体记载。”庄仲明点了点书,“全在这本秘籍之中。”
鬼使神差的,庄姜拿起秘籍翻了翻,引得庄氏父女见之皱眉。
见她眉眼沉寂,看得专注,连一点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许凤喈捏了捏她的手腕。
举止如此亲密,显然不是寻常关系,庄乐仪心中危机感腾升,泫然欲泣的喊着:
“姐夫,姐夫。”
许凤喈一眼扫过去。
“庄城主。”他露齿微笑,长指端起茶杯。
庄仲明脸色不大好看,沉沉点了点头,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庄乐仪告辞。
洞府外,庄乐仪回头看了又看,恼恨地跺了跺脚,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爹爹。
“爹爹,姐夫好像对那个婢子上心了。”
她咬着牙,一张灵动天真的小脸上,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
“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姐夫,爹爹你想想办法,你想想办法!”
庄仲明眉头紧锁,一张不苟言笑的脸阴沉得可怕。
他看着自己蒲扇般的结实大掌,手指颤抖。
那个女儿的性命,今天算是被他亲手断送了。
也罢,失踪了十几年,已经是个没有价值的孩子了。
“爹,我一定要嫁给姐夫,他绝对是未来的无相仙宫之主。”
庄乐仪摇着爹爹的手臂,不依不饶:
“只要我嫁给他,将是东九州最高贵的女主人,到时候,我们庄家就是一流世家。!”
盯着自己的掌心,庄仲明心情沉重,忽有一丝悔意。
纵使不喜欢,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爹,你在想什么?”
声音尖利起来,庄乐仪不满道:
“庄宝银说不定早就死了,还有没有蛊虫了,你给我和公子种——”
“乐仪!”庄仲明猛地回过头,怒喝:“闭嘴!”